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持续更新科幻/轻松软文中。lof偶尔上。完结后可能会更新G27同人和原系列原古耽。

“长安散,报长安,长安一去只无生,黄泉路上君慢走,我且愿与归长安。”

花里璇等的是我,风菡的徒弟。风菡也不知对她如何,也是,连相思阁的禁法都对她说了,那还有什么不可能说。

 

我觉得有些冷,也不是什么心冷,就是觉得外面冷,深秋的天,横风肆意。可我在屋里头,生着火,还是觉得冷。

我想,大概是长安散开始起作用了,只好运功暂时压下去,让大夫给我扎针,吐了口黑血,心里舒服多了。

 

外面华山那边派人来捉我,还有人料定说是我杀了淮名扬,更悬乎的是,就因那花里泽是个断袖,有人就说我是藏了那花里泽,花里泽为我而给淮名扬下毒,与我私奔了。

我也就纳闷,我和那花里泽也算是第一次见面,有多大的可能一见钟情啊。

总之这次,我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,毕竟之前我曾和花里泽一同吃过茶,明目张胆,我拿了轻狂剑后,比武场上也只有我和花里璇。

不是我,还有谁?我也不否认是我逼死她的,若是她不自尽,我也会让她一剑穿心。

 

那大夫却看不出什么病来,我摆手给他点碎银子让他走了,想着还是回雁北好了,凭着相思阁,我也许还有解释的余地,或许还能解释清楚,虽然说也没什么把握,但至少可以证明花里泽和我没有关系。

 

只是我没想到,出了门,却与师叔碰到了。

我自是喜的,只是没想到师叔拿着剑的手往我胸前一放。

我敛笑:“师叔,你这是什么意思。”

“和我回去。”师叔面无表情道。

我此时也就想问问:“然后呢?”

“交到华山掌门手里。”师叔皱眉,沉声道。

 

“再然后呢?”

“听从他的发落。”

 

我笑了,却又叹息道:“可以听我解释么?”

师叔却依旧是老样子,道:“回去再说。”

我想了想,许久,答应了:“好。”

好吧。

 

然后,就没有了然后。

我没有回雁北,反而被人追杀到扬州。

师叔被我杀了。

 

那夜,我也是疼痛难忍,身上烧得可以,师叔看我这反映,将我扔到了河里却还是没降下来。印象中,他好像问我如何,然后就来了一群人,我总觉得,他们好像是来杀我的。

我也是神志不清了吧,产生幻觉,然后也分不清了,就动了手,而我杀了谁,我也不太清楚,总之应该是没有活口。

 

我没想到会杀了他,我也真的没想到他死了。甚至是杀了他后,我也不知道师叔死了,死在我的手里,一直到后来同门追杀我时,说我杀了师叔。

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假的。

是我动的手。

 

我好像是动了手,因为我出来时,身上没有了轻狂剑,反而是拿着师叔的剑。那剑我很清楚,师叔的剑上有串铃铛。

似乎真的有血。

 

后来,我也杀了华山长老,他要杀我,人就是这样,决斗,不死就是别人死,而我也不想死。

我的头发也开始花白,我也不知为何,这一路我也问过,这长安散会如何,他们都说中此散,命不久矣,面上看也没什么特征。可我也这么小半年了,到了第二年的春至,我还是没有死,只是头发白的越来越多,当时也只是心烦,也是,哪有人自己会认为自己走火入魔。

 

我携轻狂剑,匆匆离开江南一带,买了斗笠草帽,撑船跑到了洛阳,找了家小客栈住下。

面纱下容颜未变,只是由最初潘鬓逐渐变为鹤发。一怒之下我掀翻了那张桌子,不再看铜镜中的那张脸。内心火气丛生,鲁莽急躁,肝火不下。我卷起一撮发,依旧是白的,而袖下经络,却是黑的。

我想起花里璇所言,什么长安一去黄泉路上……

我怕死,却又不怕死,师叔是我亲手杀的,他确实死在了我的剑下。

人既然都杀了,还谈什么愧疚不愧疚。

 

从洛阳到雁北,路上死了几匹马,扶梨也算是从这跟了我一路,她让我莫要回门,我也确实回不去了,一路上我走的很快,生怕遇到人。

人这辈子总有些事要做,你做的,也只能你做的,别人替不了。此行结果,生死,早已无碍。可拔剑的一瞬间,我还是在想,师傅会不会给我立个坟。

我知道,这只是痴想,但有时候想想,还是觉得挺美的。人若能沉醉于梦,不见得不是好事。

 

可到最后,我会被扔下销魂偏处,和燕子凡一样的结果,望月崖下,沉尸春水,一去再不回。

只是,就像我没找到燕子凡要找的那个人,我没想到的太多。

我这辈子,都不知道风菡在想什么。

 

风菡到底发怒没,我总觉得他没有,又好像是:“为师自十五年前收你为徒,不是让你杀同门师兄弟的。”

转眼已经十五年了,我这人不记日子,自是没他记得那么清。

我张口就否认,有些害怕。

 

人群中有人说我偷修相思九诀,我现在才明白相思九诀和相思剑道什么关系,我也觉得我挺冤的。

看着风菡,我心里很想骂这个已经断绝师徒关系的师傅一句:这辈子真是栽到你身上了。

 

心里乱,有害怕,有猜测,有怅惘。

那时候,很没骨气,挺想哭,但丢人也哭不出来。

高台之上,距离挺远的,其实他听我说完就好,说完然后我自杀。

我不想死在比自己弱的人手里,更不想乱剑中死去,死的时候还是跟当年逃难似得脏兮兮。

 

一时间,我发觉我对当年往事,我的娘亲姊弟已经淡了印象,他们长什么样子,我也记不清了。

我这辈子好像一直在围着风菡转,转啊转,转个不停,都没停下来过,连死,都是死在他的老相好手里的。

我想说,风菡啊,我这辈子都赔给你了,你为什么连听我解释也不肯。

其实也没什么可解释的,是我杀了人。

 

我也挺对不起师妹的,如今也只能希望她找个好人家嫁了。有时候我也挺烦她的,因为她也有秘密,她为什么要学武,为什么每次对往事难以启齿而带着怨恨。

帮人分担也不成,也只能傻乎乎愣着。

 

本来想说些什么,可话到嘴边还是变成了“徒儿……还有好多话……想要说。”

我想说,师傅我其实离不开你,平生两人,不会有师叔他们的掺乎也不会有花里璇那样乱七八糟的人,我还想说,我原来有断袖之癖。

你也算拒绝了我,可我还是放不下。

 

我其实……真的放不下。

但你就是不说话,沉默寡言的。

 

我也挺没心没肺的,对师妹师兄亦或是师叔,如今想来,倒也没什么想念的,与他们一起时,也不觉得有什么亲切。

不奇怪,口色不一,到如今,我才知道我不过也是和风菡一样的冷情人。

 

我发现我看到他们乱哄哄的,就心烦意乱,有些不受控制想要动手,这种感觉挺让人胆颤的。

我就觉得我好像不是我了。

杀同门,的确该诛。

可我不想死在别人的手里,还不如死前让他们见识下我的身手。

 

有人用这两个词去形容雁北的剑法——求意,翩然。

 

思君令人老,岁月忽已晚。

我明明应不想这些,可岁月还是逼我老去,让我回忆。

老去?说到底,当日我头发白时,也算是老了吧。

 

我只讲到燕子凡,大师兄的死,师叔成亲,其他多余的事我未对楼高讲,他疑问我未答。

楼高既已成,我也不再留。他临走时,我只嘱咐:“既着素衣,莫踏风尘。那心法,你练也好,不练也罢。若是练了,断不可破最后一重。他日若学成,便是雁北人,且不要传给外人。”

楼高不解问:“为何不修《铭骨》?”我想起那人的话,给楼高重复了遍。轮到自己说的时候,竟发现酸楚不减。

 

楼高皱起眉头,喃喃道:“这……徒儿似乎在哪里听过。”忽然间他竟好似想起了什么,眼镜突然瞪大。欲言又止,可最终还是说了话:“徒儿不是有意诓骗师傅……”我只觉得灵台跃动难以自控。

楼高不确定般看我一眼,竟跪在地上,犹豫道:“当年有人送我至此,说什么此处我便可以寻得师傅。稍纵即逝,若那人不肯收我,就念出……”

 

指下离弦轻,平生愿莫过。我又想起当年重归梓里之时,那人曾说的话。

楼高若有所思,皱起眉头,从他那我不曾见翻过的大包袱里,拿出了一样东西,当真是熟悉。

听说,“莫过”自锻造之后,就未曾出鞘过。

我未接过它,只是道:“你带走吧。”

 

楼高却未动,问道:“那玉佩呢?”我问:“你问那玉佩作何?”

楼高若有所思道:“徒儿如今也要去江南看看,算来也有二十年,徒儿想看看,到底能不能寻到那人。”我摇头道:“我当日找过,那人不在扬州,他走了。”

楼高挑眉问:“走了?去哪了?”我自嘲道:“为师不知道的,多了去了。”我叹了口气:“不过,那玉佩你拿走吧,兴许有生之日,还能见上。”

我仰头,看了看天,叹道:“你还是要等上些日子。”

楼高问:“谁要等?他么?”

我摇头,说是女子。

 

楼高走了,我又是一个人。

那日他留我身上的书信,我反复读了几遍,终是释怀,他说的也无疑就是那几句,可虽说对我重复了这么多遍,但憾的是我悟性来的太迟。

这地方,如今看来,还真是别有洞天。

 

远处,春水不歇。

我突然好像听到有人在吹笛子,想要去看看,不过也罢,在这呆久了,也懒得出去了。

 

总觉得转眼间,石枯松老,也不知故人是名满天下?或是孤身只影、与世沉浮?今朝心中唯有一句“别有销魂处,别有销魂时。无人寻他归处,无人寻他痴梦时。”

这话念了多少遍,我竟数不清。

手探入衣衫,覆上那早已光滑掉色的木簪,却说不出那人的名字,只能在心中默念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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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所谓:藕丝红豆恨别梦,琼花春水悄入东。望月崖前魂飞絮,空留碧涧叹无生。告世人走了这路就莫要回头,且因回眸见故人在后,眨眼一瞬他在前,再跟不上,这种捉摸不透的人,不如不见、不想、不忆。

 

既着素衣,莫踏风尘。

(2014.2.14 情人节完结 赠筱茉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