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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亮人
5.21

月圆之夜,冰冷的月光洒在一望无垠的黑色大海上,拉格纳在搁浅的冻船中喝着啤酒。

四周并不寂静,他能听到海水在拍打岸边礁石,可除此之外,除了他自己发出的声音外,他就再没听到其他生物发出的声音。这个岛上几乎没什么有攻击性的动物,至于那少有的几种凶猛动物,拉格纳完全可以避开他们。

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在这条船上,他并不想错过最后一次住在家里的机会。等到他哥哥回来,他或许就要换条船,而这条船会被抛弃。不过也有可能,纳达尔说不定会带来上好的橡木和松木,会帮他修理这条船,而拉格纳依旧会住在这条船上。

这条船太老了,它不是战船,但也不是货船。它体积比不上战船,因为它曾经是大船的供货船,但它并没有完成它作为供货船的用途。它只不过是拉格纳的家,等到晚上困的时候可以把桅杆放下来当作帐篷睡觉,等到天破晓,他还要从船上跳下来,跑到陆地上纳达尔为他修建的木房子里呆着,从而来躲藏强烈的阳光。

尽管如此,拉格纳也从未向纳达尔抱怨,曾几何时,他梦想着能上长船开始航海之旅,但是纳达尔不会允许他在海上的战船里度过一生。战船甲板是露天的,无法遮风挡雨,他无法适应海上无尽的冰冷与汹涌的巨浪,更何况,那里并不能遮挡阳光。

纳达尔已经离开了半个月,但他留下了充足的食物和淡水。期间拉格纳喝了那仅剩的小半桶啤酒,又舔掉了一小块被冻硬的奶酪。他没吃肉,肉类食物早就被他扫光了,船上只有一些晒干的盐渍鱼干,纳达尔留下的,味道不怎么好。至于水果,早在第一天,他就把它们吃完了。

拉格纳不过只是个守船人,呆在这个地方,等待纳达尔的归来,他不能在白天离开船,白天的阳光格外强烈。

之前有路过的船向拉格纳传递过纳达尔的口信,那条船是白天来的,而拉格纳就呆在木屋内。

猛汉向他传达,纳达尔告诫他留在原地,不要乱走,不要使用船桨。拉格纳对此十分失望,但长期对于兄长的依赖使他无法违背兄长的要求。

拉格纳也拜托了那位勇敢的哥们儿,希望他可以传讯给纳达尔。

他恳求纳达尔,郑重地恳求,他曾经在梦里无数次被贬入地狱,在一望无际充斥着迷雾的寒冷冰原上,全身被锁链束缚在一块坚硬的冻石上,被毒液所浸染,以山羊的尿液为生。他不能引用斯里德的河水,因为那条河是一把锋利的刀,随时可以割下他的头颅。赫尔女神嘲讽着他作为人的无能,而他却因为舌头僵硬而无法言语。

当他努力发出声音时,他的舌头掉了下来,顺着他的胸腔、膝盖,逐渐掉落在冰雪覆盖的原本黝黑的土地上。他的冷汗很快凝结在他的身上,混杂着毒液,一点点刺入他的肌肤,再穿过他身体内的每个角落,深入到他的心脏。

他畏惧亡灵,同时,也畏惧神灵。他并不想去赫尔女神的神殿,那里有太多亡灵逗留。他害怕见到迟缓、怠惰那两位仆人,长期的注视会刺痛他的眼睛。

“不用担心,月亮人。“那位强壮的猛汉说道,他全身覆盖着有力的肌肉,没当他说话时,他脸上的横肉都在震颤,他的声音粗犷,听起来非常气魄:”纳达尔马上就会满载而归,他可是我们中最强的海盗。“

他们都叫称呼拉格纳为月亮人,因为他整个人都是白色的,白色的头发、睫毛、胡子,但他又拥有一双淡粉色的眼睛。他很少睁眼,一点点的光亮就会将他的眼睛刺伤,他不敢在白天出行,只敢活动在阴暗的角落里,像一只夏天才有的老鼠,独自在船上或者近乎完全封闭的小木屋里瑟瑟发抖。他被戏称为月亮人,他是月亮的孩子,玛尼的使者,却从来不敢直视月亮,人生受“时间转动者”蒙迪尔法利所控制。

拉格纳眯着眼睛说:“我听说了,基督教世界一片混乱,统治者之间纠纷不断。“他并不怎么了解南边的基督教文化,在他看来,那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。
他听纳达尔说过,世界死即再生,诸神黄昏中的幸存者会将创造新世界。而对于基督,他们了解甚少。

“你的消息太闭塞了,月亮总挂在天上,而你应该是用卢恩文书写魔法符咒的月亮使徒。”猛汉大笑,他的话丝毫不吝啬对拉格纳的歧视。若纳达尔未曾救过他,他绝对不会帮纳达尔传迅,他们可能只会在海上一决胜负。他是重情义的人,也因此,他会回报纳达尔的救命之恩,他只会嘲笑弱小的拉格纳,却绝不会去在这片岛屿上杀戮。

想到这里,猛汉又笑了出来,拉格纳的房子太小了,他根本塞不进去,他只能站在门口通过透光眼说道:“我可不信什么基督,只有少数人在南下的时候,会对十字架微微颔首。”
“月亮注定晦暗,而我无法癫狂,但我依旧尊敬玛尼神。”拉格纳如是说。

猛汉撇了撇嘴,他向来对拉格纳看不上眼。如果他是拉格纳,即便是以牺牲生命为代价,他也愿意跟随着纳达尔去夺宝,毕竟外面的世界总是丰富多彩的,而在远航的途中死去,也会升入到天堂,那里有酒有肉,远比现实幸福。

纳达尔嘱咐他,须将计划告诉给拉格纳,猛汉认为没有必要。拉格纳只会蜗居在这一片小世界里,他的身体被命运钉死在这个狭小的岛屿上,

猛汉并不想在这里久留,他快速地说道: “纳达尔他们袭掠了莱茵河畔的多尔斯塔,但你也知道,他们的野心不小,据说,下一个目标就是谢佩岛,那里很富饶。”

刚才在船上,他发现那里几乎没什么食物,连水果也没有。但他不准备为拉格纳留下食物,他已经仁至义尽了。既然纳达尔准备洗劫谢佩岛,那么他将会有巨大的收获,拉格纳只需要当一个懒汉,他就能得到食物。即便是纳达尔没有回答,拉格纳就此饿死,那也是他的命运,他注定要坠入地狱,因此猛汉也不想和他有过多的纠缠。

拉格纳回想着纳达尔的地图,他问道:“撒克逊人的地盘?”
猛汉对此嗤之以鼻,他说道:“爱格伯特并不算什么,更何况,他没几年时光了。”他摸着自己的大胡子,他很久没洗脸了,胡子纠在了一起,黏糊糊的,但是用海水洗的话,太阳光晒后,胡子上又会多许多白渣。
但他没有想到拉格纳依旧不依不挠,他或许是因为孤身生活在这个岛屿上,因此内心寂寞。拉格纳问道:“你为什么回来呢?你们要去哪里?”
猛汉说:“我们打算去萨默赛特北海岸。”他敢于面对西萨克森军队,在他们这些海盗面前,那些军队脆弱不堪。

猛汉想离开,他一刻也不想留在这里听一个傻瓜碎叨:“你好自为之。”他草草地说了一句,留在这里一刻,他就少得到一份食物。

“是的,查理曼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,如今的南方,应该无法和之前相比,更何况他们信仰的宗教,我是并不感兴趣的。比起他们,我们的身材更加高大,他们根本无法与我们抗衡。我非常想离开这个地方,你要知道……我也曾经想过打开门去看苏尔女神驾驶日车。在很早之前,我也曾经沐浴在阳光之下,但是强烈的阳光将我的皮肤灼伤,我只能仓皇而逃……“拉格纳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,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痛快地向人诉说自己内心想法了。不过说到这里,他停了下来,他在等猛汉说话,他还是很期待猛汉说话的。

然而过了很久,不知过了多久,他都没听到对方的回话。

或许在他说话的时间里,猛汉已经离开了,而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考,完全没有注意对方的动作,他甚至没有感受到来自大地带来的颤动,大地并不愿给予他提示。

拉格纳突然意识到他刚才的话没有意义,他已经很久没有离开这个地方了,他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,而刚才的他又不自量力地和已经远行过这片大陆许多地方的勇敢者“侃侃而谈”……这样的行为实在太过愚蠢。
是的,如果他是猛汉,他也会选择离开,因为听一个孤陋寡闻的蠢货讲话,实在没有乐趣。

可是他又能怎么样呢,他生下来就是这样,孱弱的,无力的,瘦小的,但是他还是活了下来,而在以后的日子里,他还需要依赖纳达尔去活下去,避免过早地坠入地狱。
拉格纳眯着眼睛,盯着屋子那一个又一个小洞,那是纳达尔用凿子凿出来的,他不用费多大的力气,就能凿出这么多有规律的透气洞。

拉格纳靠着一面木板,他安逸地躺在房子内,未来的日子里,他只需要呆在这个岛上,无论是船上,还是木屋内,他都在这里,等候纳达尔的归来。